张越林做了什么? 飞机落地之后依旧是走了特殊的通道,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张起灵的护照里没有美国签证。不过这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他们备用的假身份有很多,飞机上早就准备好了相应的套件,只需要带个人皮面具化个妆就能解决。 张起灵看了眼自己的证件,马来西亚政府代表团高级顾问,Huan JIANG。 江还? “我现在是江白川。”张海楼耸耸肩,“美国海关麻烦,但是外交通道里的官员不会胡乱问问题。就是别弄丢了,会很麻烦。” 两人出了机场打了个的士,直奔长老会医院。 “Jesus Christ!你们可终于来了。”张海琪摘下墨镜在走廊尽头挥手。 “海楼啊,你这辈子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哎琪姐,你要干嘛!”张海楼后退半步躲开,张海琪还是伸手狠狠捏了把干儿子的脸。“今天真是吓死老娘了!客总凌晨的时候就差那么一点抢救不过来了!护士都来问我要不要放弃治疗!狗屁!我看她大约是看咱全自费,怕我们付不起钱!” “琪姐!”张海楼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法警,面露尴尬。 “Marshal,帅哥,通融一下呗,我老公都快死了,他兄弟可是千里迢迢赶来见最后一面的。” 法警一脸你是不是当我是白痴,你看我信你的鬼话吗,摇头。 张海琪愤怒地打开手机,暴躁地一通狂按。 “琪姐?” “别吵。我在问律师Hector的紧急程序通过没。保释以后就可以进去探视了。” “那你不打电话问?” “哎我说你,”张海琪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懂不懂点世故啊?给律师发消息才是最快的,如果他那边开庭,你这边夺命连环call也没有用,然后等他下庭第一时间炒了咱们!” 张起灵和他们一起站在ICU楼层大门外,有点不知所措。 他讨厌这里。味道,医院,消毒水,灯光,安静得令人窒息的环境假中华看烟,戴口罩穿白大褂的人们,一刻都不想多待。 但是眼前这扇门后门的某个房间里躺着一个默默守护了他很久很久的“陌生人”,张起灵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他们应该是好兄弟——按照海楼和吴邪的描述,他不可能对这样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人无动于衷。自己上次失忆之后有很多人来关心他,说起他们以前如何如何,他多少会想起点什么。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多少会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感觉。比如对胖子,对海楼,他对这两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再比如对海琪和黑瞎子,似乎也是一样有熟悉和亲近感。 但是唯独对张海客,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半点感觉。即使听说他们过去曾经一起放野,还是依旧觉得陌生。哪怕是看到那个刀鞘以后,第一反也是觉得荒谬。就算可以推测他们曾经很亲密,依旧没有之前会闪现的那种熟悉感。不知为什么好像自己潜意识里就排斥这个人,或许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脸整成了吴邪? 张起灵接着又想起当日在长白山下的酒店里,差点就拧断了张海客的脖子。那眼神里没有半点惧怕,甚至没有求生的欲望,目光脱焦以后依旧平静,甚至懒得挣扎。 张起灵蜷起手指,握住一片虚空。 接着走廊里来了几个人。 前面四个剃寸头的看着就是安保公司里找来的,价格不菲的那种退役老兵。后面跟着一个穿着低调却不失优雅的亚裔女子。 靠在墙上唉声叹气的张海楼看清来人便蹭地站起来,浑身紧绷。 “海楼,”张海琪开口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林医生是我请来的,保镖都是自己人。”说着便与四个男子分别握手。 对上手势暗号之后,张海琪让这四个保镖接替她守在ICU楼层门口,疲惫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长老会医院所在的曼哈顿地界腐败得很,眼睛望过去全是钞票堆起来的样子。四人从医院出来,路过装修精致的餐馆咖啡店不少,但是他们走远了一点特意找了一间人来人往相当嘈杂的咖啡店坐下,点了咖啡和小食。等咖啡的时候张海琪端着餐盘在取餐口很没有吃相地啃了一口三明治。 “有这么饿么?”张海楼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我忙了十几个小时,饿得眼冒金星了快。” 四人找了一张小圆桌坐下,海琪便介绍道:“族长,这是张越林,Lynn。内家人,四十年代在台湾出生。小时候因为战火与父母失散,所以没有练过内家功夫,但是医术精湛专攻外科,海客之前的……” “他的脸是我主刀。”张越林坦然道。 张海楼一脸气愤地戳着盘子里的蛋糕用力地用平静的口吻问:“所以琪姐叫你来干嘛?” “海楼,”张海琪开口制止张海楼的无礼行为。“林医生是来帮忙的。” “非她不可吗?”张海楼嘲讽道。“你认识的其他外科专家都死光了吗?” 张越林也翻了个白眼道:“我再说一遍当年我只管做面部手术,而且我接手的是个烂摊子。” “什么意思?”张起灵皱起眉头,打断了张海楼还要继续的对峙。 “张海客的手术第一轮失败了,那个主刀就是个白痴。我是中途接手,去的时候他的脸差点保不住——那个菜鸡切断了两根面部神经,还好我救得及时。”张越林解释道,“还有,张海楼,你怨不着我。当年如果不是我保住了张海客的脸,说不定张隆半会考虑把你的脸也切开来。” 张海楼闻言蓦地站起来,脸色惨白,恶狠狠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张隆半当时不知道你的下落吗?”张越林完全不受张海楼的气场影响,好整以暇地继续讲:“他就是瞧不起你不过是个收养的孤儿,觉得你根本不值得他上心。另外一方面,他也想知道你急了之后还会去找谁来救张海客,刚好可以把你们一网打尽。” 张越林呷了口咖啡,“张海楼,你到底知不知道张海客当年为什么想都不想就和张隆半联手?” 张海楼气得浑身僵硬,张越林打量了两眼叹了口气道:“海客可以认清现实把控局面,他能妥协止损,你不能。所以张隆半只把你当个打手,而不是对手。他算计张海客是为了海外张和南部档案馆——张海客必须得活着,但是又不能让他靠近族长。把他整容成吴邪,嗬,这真是天底下最巧妙又最恶毒的算计。” “坐下。”张海琪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道,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情绪。“Lynn,两件事,第一,海客的情况可能不太好,醒来之后要想办法办出院。” “医院住着不好吗?” 张海琪惨笑了一下,“美国这边的公司资产都被冻结了,现在能用的是我个人账户上的钱,我和海楼还要筹钱交保释金。海客能醒来的话就没必要继续住院烧钱了,医院病房人来往杂乱,也不安全。而且你应该明白,他醒着的话,绝对不想在医院里多呆一秒” “所以海客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了。” 张越林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是我不帮忙。病例我在来的路上看了,客总胃液流进腹腔,腹腔脏器都受到胃酸腐蚀,你知不知道就算他醒来还有可能会有并发症?这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张海琪淡淡道,“但是他留在医院还会让这些医生提出很多要命的问题:为什么他面骨上有钛合金补丁?接着会发现他四肢骨头都有手术拼接的痕迹,我们能解释吗?聪明一点的医生或者是调查员接下去马上就会想到他整容大概不是因为想要变好看,而是变成另一个人。Lynn,你应该明白被IRS调查意味着什么。你觉得到时他要怎么解释?我们怎么收场?还有,我听说他的肌肉组织也被手术修饰过是吗?痕迹都在——” 啪—— 众人看向张起灵,后者捏爆了手中的Perrier瓶子*。 把四肢骨头锯断再接,把多余的肌肉切掉。他不用更多专业医学知识也明白张海客那场手术之后基本可以说就是废人一个了。为了弄清楚那些假吴邪是怎么回事,已经是牵强附会,为了这个借口再修整张海客的肌肉和骨头显然是私心想要让他变成废人。 张海楼见张起灵的手并没有流血,松了口气招呼服务生小哥过来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张越林听完张海琪的话,沉默了片刻之后了然道:“这就是你要是说的第二件事是吧?我知道了,我会去想办法,但是我也需要帮手。” 拿着拖把来收拾那个小伙子不停地道歉,要退餐费之类的,但是海琪表示不用了。四人话已经说完,张海琪使唤海楼去打点住所,她自己要去律师楼,叫张越林去医院等海客醒。 “Lynn,你开个单子,护理要买什么准备什么给海楼说。”张海琪对林医生挥挥手里的手机。“族长,你看你要去医院还是和海楼一起?” 张越林买了些吃的喝的装在袋子里,带给在医院守着的四个张家人,然后和张起灵一起往医院走回去。 “你再和我说说海客的详细情况吧。”张起灵道。 “嗯,刚刚我还有一个事没说,他左腿小腿粉碎性骨折,刚好是之前腿骨拼接处断口,脆的很,直接裂成四块了。这种开放性骨折他很难愈合,先看打过钢钉之后的效果如何,否则考虑置换人工钛合金骨头,但是这玩意有使用寿命,考虑到他三四十年后大概率还活着,必定是要再挨刀子的。” “这样手术后也不能再折腾了,”林医生摊摊手,“他的急性腹膜炎导致各个器官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心肺和肝肾。心肺什么的还好说,糟糕的是他现在并发急肾衰,已经严重到永久损伤部分肾间质,这个是无法自愈的,将来会有后遗症。” 张起灵沉默着一言不发。张越林讲了一路,从头到脚事无巨细全都解释了。虽然张起灵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张越林知道族长在听的。 张海琪没过多久就打电话回来了,张越林把自己手机怼到那个法警鼻子下,表示保释令已经批准,保释金也当场交了。 然后那个法警站起来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句什么Yellow 什么Rubbish什么的,走远了。但是听见话的几个“保镖”都气得想要去把他打一顿,张越林摇摇头用目光示意大家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需要你们几个现在配合我一下,琪姐有个麻烦。 ” ICU外的走廊上暂时没有人假中华看烟,张越林也就直接当场小声说了:“客总的病例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舟叔你一会儿和我配合,把那个主治医生骗出来,我去修改病例。老叉和老外你俩负责望风和捣乱。” “林妹妹放心,”舟叔顶着一张帅脸坏笑一声,“不过只怕他们已经在谈论客总的事。” “但愿没有吧,我会想办法去查明白。” 另一个没被点到的男子吹了个调戏姑娘的口哨,露出一口白牙。张越林无奈地笑笑,然后拿手指猛戳了一下他的痒痒肉。 *就是那个绿色瓶子的巴黎气泡水啦,那个瓶子真不是普通人能捏爆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