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人,大概形容就是这个南唐吧! 开宝四年,十月,荆南。 我顶着被烧毁了一半的脸在街上如同孤魂野鬼般的游走,身后一排北宋的士兵,名则保护,实则监视。路人避之不及,同时也对我指指点点,我习惯了,一笑了之。两年前的事故只烧了我半张脸,还没有带我去阎王哪里报道已经不幸中的万幸了,还有什么能奢求的。 难看点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唯一伤心的怕是子悦认不出我了。 荆南是北宋的地盘,但是我却是南唐的人。我以前是南唐的烟火匠,但是现在确实北宋的火药师。 两年前,我才二十岁,刚好弱冠之龄,从老爹手里接过祖传制造烟火手艺,但是仅仅一个月之后,北宋的战火侵袭到我的家乡的时候,家人们随着军队退入了南唐池州,但是我却慢了一步私自造烟的村子,落入了北宋之手。 于是我当烟火匠的故事,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 家里的烟火的火药威力巨大,烟火也是格外壮美,北宋看准了这门手艺,留我不杀,但是我却要拿火药换饭吃。 在学堂的那几天,先生曾教过,威武不能屈,但是我想活下去,所以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我要活着,因为池州还有人在等我。 北宋军里面的将军承诺只要我帮助他们制造出更为厉害的武器,就要给我加官进爵,但是我不稀罕,我只是希望活下去,简单的。 想到这里,又开始有些怕了,脸被烧成了这样,估计她是认不出来我是谁了?但是幸好我们还有书信来往,这就证明,子悦依然还记得我,等我哪天可以去池州了?我可以先告诉她一声,让她在渡口等我。 但是这注定是我多想了,北宋又军怎么可能放我回南唐的地盘,上个月,我被调配到了荆南,从事船只上面火药炮的设计。 “大哥,你可知道,这山里有没有硝石矿。”我逮着一个面善的走卒的商贩。 火药是需要硝石的,但是荆南仓库里面的太久没有用了,受了潮。 “没有。”商贩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看了看我身后的士兵,却又立马改口,“官爷,我们就一个走卒的,硝石是啥东西我们都不知道。” 商贩眼睛的里面的厌恶真是刺骨。 我听出了他的口音,估计也是南唐的人,它估计也听出了我的口音了吧!南唐人在荆南做生意,穷乡僻壤的,无非是想给南唐主李煜,探点消息回去!硝石是拿来做火药的谁都知道!像我这种叛国投敌的人,能给什么好眼色,要不是身后这堆士兵,我估计自己得挨一顿胖揍。 “士农工商,商人在最下面,大哥,你要是有这硝石矿,就告诉我,我保证给加官进爵。”我这番话是说给后面跟着我的士兵听得。火药生产因为缺少硝石,没有了进展,我自己现在都泥菩萨过河。加官进爵,说的好听,但是落到那南唐商人耳朵里就是讽刺。 商人敢怒不敢言,毕恭毕敬回答:“谢谢官爷了,但是小的真不知道。” 我想回去,想疯了,所以赌了一把。 “造畜于荆,船北而南。大哥,说实话。”我笑着看着商人,后面的士兵也明白我的意思,配合着我拔出了剑。 在荆棘了养家畜,船向北边就是往南了,我意思着商人说话太假了。 商人被吓着了,“璞”一声,急忙立马跪在了地上,“官爷,我真不知道啊!着林子里往西行三十里,是有一处矿,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硝石矿,那种东西,我们商人,见识短真不认得。” “走。”我指挥着身后的士兵,迅速离开了那商人。 希望这个商人懂了。 造畜于荆, 船北而南。 北宋是在荆南造船啊!他们现在主要吞兵在汉阳,你快回去叫南唐主,把这波人灭了,随便能把我俘虏回去。 但是事实证明,是我太天真了,不知道是那个商人没有领会到意思,还是南唐主太草包了,我想尽了我能用到的所有的借口,把自己留在荆南的造船队了,但是连一个唐军的屁都看不见,在这里耽搁了一年,船上武器的任务因为硝石不足失败了,我们一群人灰溜溜的准备回汉阳,受罚。 第二年正月,我们还在赶路回汉阳,南唐传来的消息,就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南唐主李煜,为了避免和宋太祖向冲,于是改“诏”为“教”,降“王”为“公”,勉强在北宋的卧榻之下苟且酣睡。 整个南唐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一样,毫无生机,连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我知道我想要南唐把我截回去的日子,估计是遥遥无期了。如果我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去一次池州,看看子悦,那必定是那里被北宋攻城略地之后。 但是那里我所想念的人喃!还在池州嘛!是死?是活? 汉阳乃北宋屯兵之处,冲荆南回去的时候,我故意以寻找矿脉为由,带着整个部队在绕路,绕了一大圈,绕回来我的家乡。又为了军队在这里安营,我又花了十两银子,才让带兵的官爷准了。 村子以前只有一条大路,贯穿了整个村子,从南到北,我住在村南,子悦住在村北。但是现在整个村子都变成了这条大路,变成了一条征战南唐的要道,为了不阻挡行军,那些被烧毁的房屋残骸堆砌到了路旁。我想凭吊一下,但是却找到了以前家的地方,只能在大路上转悠,像个找不到坟的鬼。 黄昏时候,太阳斜斜暖暖。在那堆废墟中找以前的屋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屋子的废墟,压在了村子的坟地上,里面还有一些枯骨。 看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入夜十分,官爷就在大路上安营扎寨了,借着营寨的火光,我帮助一些士兵读着家书,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识字,我也是被老爹为了完成他年轻时候没有完成的事,才被送到了一个先生那里,肚子里勉强装了一点墨水。 现在有些后悔了私自造烟的村子,战争年代,百无一用是书生,要是当时那个时间来练武,或许我能跑快一点,一同陪他们退回到了池州。 读完了一个营的书信,士兵们道谢走了,恭敬地叫了一句“先生”,又换了下一个营。 读家书这件活儿,是我在半年前揽下来,军队里面读过书的不多,我也算了为了未来可能的池州之旅,攒些银子。 这些书信上面的内容基本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家里很好啊!你媳妇没有跟人跑之类的!什么的。上面好多事情,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因为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面的家书,似乎都是由一群专门的人代写了,因为我发现几个个不同营,他们根本不认识,不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他们家书上面的字迹基本一模一样。 为了怕行军消息走漏,,军队里面规定是不准外向写家书了,所以那些家书的真假,士兵根本就不知道。 这些事情我也不会点破,也不该,点破了也没有用。 但是我是特例,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向外面写信的人。 我不仅可以向外面写信,我还是向南唐写信,这些也是我当火药师得到的报酬之一。 信大多数是写给家人的,但是他们不识字,也不会写,所以全指望子悦了。子悦识字,也会写。我们以前在同样的教书先生那里读的书,也是那个时候我两认识的。 我们每个月要给我那个送信的小哥二十两银子,他就会帮我把子悦的信从南唐带回来,上面也默许了这见事情。 我和子悦的信聊的很多,但是里面绝对不能谈军事,因为这些信都是官爷们看过,检查内容才会送出去的,一些太露骨的话,也没有敢讲。 至今我都没有告诉她,我喜欢她,我们彼此也心知肚明。 读完了那些报平安的假家书,接着还有没有熄灭的烛火,我开始看我的信,不多,都被我好好收拾在行囊里。 “海子,伯母听说北宋快要下大雪了,多加些衣服,不要染了风寒了,……” “海子,住在我隔壁的小王总是来烦我,我不喜欢他,帮我支支招,……” “海子,我爹身体好不,家里的事情有些麻烦,还有有伯父和伯母的映衬……” 子悦在最近的家书中写道,她老爹生病了,我开始有些心疼她,家里她一个人这样撑着也不是一个事,我想劝她把自己嫁了,因为这样至少能过得好一点,但是笔都拿起来了,那些字我却是忘记该怎么写了,准确的说是,还是不想写,写下那些话不难,但是我自己心里不甘。 是我自私了!自己回不去,没必要让一个女孩子一直等你啊!但是…… 一晚上我都在纠结这件事情,想着想着,晚上就睡着了,在火堆旁。火熄了,我就枕在家乡的焦土上,夜色中什么都看不见。 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格外冷,我因此有些染上了风寒,本来身体底子就不好,现在是一下子就垮了。 鼻子有些难受,但是心情还是不错的,好久没有在这片土地上睡觉了。等太阳出来了,晨曦在薄雾中散开,照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如此辉煌,我也就看不见那些被火烧出来的废墟了。 废墟,坟地,心里有些不舒服。 “官爷,官爷。”我有些冒昧地直接去了百夫长的帐篷。 “你丫的,啥事?”百夫长脾气大,粗人粗口。 “我记得我爹说过一条很好的硝石矿,就在这周围附近。” 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硝石矿的,这次无功而返的回去,铁定要挨骂,所以百夫长听到这个很是高兴。 “带我们去。” “但是我不知道矿脉在哪里?” 这一来一回,我看着那个百夫长一副要打我的架势了,连忙补充道:“我知道我爹把矿脉的地图克在家里的一块石板上的,大火烧不掉的。” “真的?” “真的。” 我看着那对废墟,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烧毁的太严重了,我已经不知道那个是我家了?” “你……” 后来,军队又在这里折腾了半个月,终于那堆废墟不见了,留下来的全是青山流水,也算是还原了故乡的一丝景色。至于村子的坟地也被清理了出来,它们之前被哪些废墟压着的,军队里迷信的人还是不少,也没做出什么毁坏的烂事。至于墓碑上哪些名字,什么王六,什么王七,哪家是我家祖先的,我也记不得了,脑袋里很白,什么都不知道。 我给了些士兵银子,让他们帮我把那些裸露出来的尸骨葬了,告诉他们这些也算是阴德。 等废墟被收拾完了,我才带他们去那处我早就知道矿脉,哪有什么石板!百夫长虽是个粗人,但是也算是心知肚明。 我拿一条家里知道的旧矿脉,让他帮我把村子收拾干净。 我也算了尽力最后的努力了。 拿到了足够的硝石矿,我的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回汉阳生产足够的火药了。 回汉阳的路上,百夫长脸上笑开了花,因为他算是立了一个大功了。但是我的心里却踏实不起来了,因为有了硝石就会有足够的火药,有了火药,就是要给南唐这个将死之人,最后致命的一击了。 事实没有能让百夫长他笑多久,走到半路上,一支箭就直接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去了。 我拍着大腿,心里怒吼道,怎么射箭的啊!到底会不会啊!就差一点了,就可以一击毙命了。 “敌袭,敌袭。”整个车队瞬间就炸开了,士兵把我连同硝石护在中间。 旁边的山坡上,不断有人“呀呀呀!”大叫着冲上来,伴着巨石,我们中埋伏了。 我端坐在马车上,攒了攒拳头,不知道这个是山贼,还是南唐的人。 但是有一点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他们要输了。冲下来的那些人,拿着锄头,拿着铁叉,甚至还有拿着扁担的,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的身份我也一下就猜出来了,那些流窜在民间,不服北宋的南唐人。 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和训练有素的军队对抗,即使他们人多,但是也不顶用,一堆人很快就一败涂地了,死的死,伤的伤,但是北宋军这边,没有什么重大的伤亡。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杂鱼跑的跑,死的死,首领很快就抓住了。 百夫长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我却认识,正是一年前我告诉他在荆南造船的那个商人。百夫长看了看他的穿着,不像是南唐军队的人,在他嘴里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准备杀了,但是这人拼死却想要见我一面,并答应用一个情报交换,百夫长很果断就答应了。 “你是火家村的人?”商人问我。 “是。”我不敢看商人的眼睛。 “你叫火海。” “是。”火是一个很偏的姓氏,这样都能重名的几乎没有。 “那兄弟们就没有白死了。”商人悲凉地看了一样躺在四周的尸体,眼睛却闪过了一丝暗淡。周围的士兵都觉得他很可笑,牺牲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找到我。 正当大家都看笑话的时候,商人动了,“火海,***吧!” 不知道这个刚才都奄奄一息,濒死的商人,哪里来了如此大的力气,瞬间挣脱了之前压着他两个人,套出了腰间的匕首,直接冲着我的脖子就来了。 这是要收命啊! 我是书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躲,我知道我也不该躲。 我不做反抗,但是那些士兵怎么可能就这样让我死了。 一股巨力瞬间撞开了我,是那个送信的小哥,他也是我的贴身护卫,是由他来保证我的安全的。 我直接横飞了出去,脑袋撞到了一棵树上,一阵炫目感立马涌了上来,额头上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侵进了眼睛。 商人知道自己一击未重,是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他也不叹息,也不求饶,破口就是大骂:“你们这些宋狗,还有火海这个叛徒,都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南唐万岁,皇上……” 没有后话了,百夫长一刀就砍下了他的脑袋,四周静悄悄的。 我被人抬回到了车里,头上的伤不重,只是磕破了皮,但是脑袋有些晕,感觉有什么忘记的东西要记起来了。 其实那个商人是来救我的,我知道,但是人没有救出来,也不能把我留给北宋,所以他最后也只有选择杀了了,他是英雄,在乱世间游走,为南唐博取一线生机,我是蠕虫,一只只想去池州的蠕虫,想见见子悦的蠕虫。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如果子悦还在的话,她不会喜欢我的,不会喜欢我这被烧了一半的脸,也不会喜欢我这个心被少了一半的人。 但是还是想见她。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那些人抱着我,如群星捧月一般,我看过他们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敢睁开眼睛了,他们全是被火药炸伤的人,那些火焰淹没着我,他们的诅咒包围着我。 “他是做火药的人。” “他是那个唯一知道火药制作的人。” 我知道,我会遭报应的。 等我精神完全恢复过来,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虽然时不时做那个噩梦,但是基本上,我已经不怎么畏惧了,准确的说是麻木。 那位为了救我而伤到了右手的送信小哥,手也好了。我等着他去池州,把那封信带给子悦。 信我想了很久,上面的内容大致是,我劝子悦结婚了,别等我了,我不值得她等我。 信纸我用了接近五百张,只有一张被塞进了信封,其余的都被我烧掉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笔,想着委婉一点,在各自己留下来一点余地,后来想着,算了,我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委婉给谁看啊!直接就写上去了,“子悦,叔叔身体不好,你年纪也大了,找个人嫁了吧,也好有个照应。” 就这样一句话,我写废了十张纸。因为写的时候,眼睛很不争气的落泪,滴在纸上,被子悦看见了,不好。 信被送信小哥拿出去了,我甚至在等待着,他给我带一张请帖回来,让我彻底绝望。不然,我总是喜欢给自己留下一点念想,想想,自己还有机会。 他回来那天,我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但是他告诉我,什么也没有了,他没有找到人,子悦她们搬家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她是不是……”那个“死”字我没有敢说出来,毕竟这个乱世,子悦一个女孩子,不好过。我差点就动手打人了,但是动了手,也是最大我被打的份。 “真的是没有找到人,别胡思乱想。”送信小哥安慰着我。 我想哭,夕阳照着眼睛,想把泪水全部晒干在眼睛里。 就像是我说的那样,报应来了,我和子悦之间似乎再也没有了往来。 时间像是磨子一样,研磨着我最后的耐心,终于一个月之后的晚上,我耐心耗尽了,我要去池州找她,死了也在所不惜。 但是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也清楚,有极大的可能,我连这个军营也出不去,我依然要去试试,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理由。 临行前,我打开包裹,又把那些封信给全部读了一遍。 最后一封。 “海子,我爹身体好不,家里的事情有些麻烦,还有伯父伯母的映衬,哎……” 这封我看了又看,想想,子悦搬家了,估计是因为她已经嫁人了,毕竟子悦她爹不好,一个家,子悦一个人撑不起来的。 嫁人了,嫁人吧! 脑袋里面,突然像是一根弦断了,一些似乎被我忘记的信息涌进了脑袋。 子悦她爹,王子悦她爹。 在之前让百夫长整理那个村子的墓地的时候,那时候“王六”的墓,王六不是就是子悦的老爹嘛!突然想起来了,王六在子悦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那个时候,子悦才经常来自己家吃饭,也是因为这样的,两人的关系才是非同一般的好。这样说的话,那些这些信,就全是,假的。 很那些士兵们的家书一样,是找人代写的。 那为什么代写的人突然就不写了,是不能写了?还是写不出之前的字迹了? 我很想出去把送信小哥问个明白,但是猛地想起了他的手,在上次救我的时候,被商人的匕首伤到右手的经脉。 那些我之前深信不已的东西,就想是泡沫一样,一捅就破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是应该愤怒,还是哭泣。 就像我骗那些士兵一样,他们何尝不是在骗着我。 晚上又是那个可怕的梦,那些梦中的被烧成了骷髅的人死死的抱着我,对我说, “你是唯一会做火药的人。” 对着无尽的夜空说,“他是唯一会做火药的人。” 我想去池州,想去看她一眼,或者是,让她看我一眼。 开宝六年,南唐主李煜表示愿意接受北宋册封爵位,被宋太祖拒绝了,南唐想要保留宗庙,宋太祖不答应了。 我知道,战争要开始了。 “将军,我叫火海,火药库的总管,我这里有一门武器,可以大大提高火药的威力,并且减少宋军在工城是的人员伤亡。”我抱着图纸,走进了将军的大营,这个决定我做了很久,但是最后还是去了。 “我看看!”将军接过了图纸,“好东西,可有实物。” “回将军,在门外” “走出去看看。” “将军请看。”我点燃了火药炮。 “嘭。”目标地点山石震裂。 “好东西。”将军拍手,“火海,这次你可是大功一件,不知你想要什么奖赏。” “回将军,在下只想让将军在来年破了池州城之后,保护我的家人和帮在下找一个叫做子悦的女孩。” “好。” 我回身退了几步,低着头,不知如何言语。 军队里把之前设计的火枪都改了,开始运用我的图纸,大量生产火药炮,因为明年闰十月,大军将发兵池州,开始吞并南唐的第一步。 开宝七年,战争的峥嵘再次开始显露了,我和我的军火库一起调动了。九月,我来到了池州城外不足五十里的地方,将军因为试用新型的火药炮,效果拔群,我的地位也随着水涨船高。但是从那年我献上图纸到现在,我一共遭遇了六次刺杀,全是南唐的刺客,每次都险些丧命,我在南唐的名声估计已经臭的不行了。 或许是真的不想看见池州之城在我制作的火药中沦为火海吧! 我以硝石不足为由,又带着一群人,返回了以前的村子。自从上次被送信小哥撞到树上磕着脑袋了后,我开始陆陆续续想起一些之前的东西,我希望能在村子里找到一些更多记忆,被我遗忘了的。 村里的井填了,屋拆了,除了昔日的一些山水什么都看不出来了,索性的是,村边的河还在,小时候,我经常和子悦在这里戏水,家里人也常常吓我们说水中有吃小孩的怪物。 水很澄澈,倒映着我的现在的样子,半张狰狞的脸,还真像是那水里的怪物。 这个时节,水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要澄澈许多,我似乎看见了水里有些东西。“噗通”一声,我栽了进去,与水中的那个怪物相拥。 枯骨,这条河的流水抬缓了,冲不走那些别沉在水底的东西,一具具枯骨被石块压在,静默在淤泥里。 上次来村子的时候,废墟里面的尸体百夫长已经帮我埋了了,那么这些是? 我手脚一下子就僵住了,河水的冰冷侵到骨子里,游不动,也不想游了,任凭河水淹没了我的口鼻,像是要把我带到另外一个世界。 “海子,我们去中秋放烟火怎么样?” “子悦姐,除夕的烟火家里卖完了。” “你小子就喜欢骗我,我知道你还私藏的有?” “哪有?” “哼!我不信,我要去你家搜。” “你去吧!” 最后我藏在被子里面的烟火还是被找了出来,除夕晚上子悦姐生拉硬拽地带我到了院子。 烟火在院子里炸开了,但是迸溅蓝色的花火,这是我自己作的,是个蓝色的爱心,只在天空上闪过了一瞬,便熄灭了。 “好看嘛!”我问得小心翼翼。 “还不错。”子悦姐嘟哝着,“就是小了。” “这些材料都是我从我爹的边角料里面收集的,等我继承了我爹的位置,一定要为你放一场旷世的烟火。”我低着脑袋,让她看不见我的脸色。 “子悦姐,我给你说个事?” “啥?” 我抬头看了看村子的天空,星星如此璀璨。子时到了,烟火在村子的里炸开,夜瞬间闪亮地如同白昼。 肺部有些疼,胸口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撕裂了,我捂着胸口,之后梦醒了。 “火师父,你终于醒了,吓死弟兄们了。”几个士兵围着我,还有一个骑在我身上,把我肺里的水也压了出来。 “咳咳咳。”感觉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火师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喃!” “谢谢,弟兄们了。”我低着头,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愤怒。 那晚我没有在村子逗留,直接回了汉阳,等日夜行军赶到汉阳的时候,已经发兵前一天了。一路周折,但是躺在军队里面的帐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深夜了,等第二天天亮将军就要兵临池州城下。 我一个翻身起来,火盆直接把火盆倒在了我的被子上,大步走出了帐篷,直接来到了军火库。 “火先生好!” “火先生好!”守在门外的士兵恭敬的看着我。 “我想进去检测一下火药库,明天的工城绝对不能出半点问题。”我揉着眼睛,嗓子里面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麻烦先生配合我们搜身,火药库里不能带进去任何火烛。”卫兵恭敬的看着我。 “知道。”我很配合。 “这个是?”卫兵看着我腰间的酒囊。 “进去和老朋友喝几杯。” “老朋友。”士兵也知道我说的老朋友指的那些火药炮。 “火先生,请进!” 我踏进了屋子两个卫兵把身后的门一关,彻底就陷入了昏暗,凭借着窗外的光,勉强可以视物。我家每年闰十月的时候,家里也应该准备的有这么多的烟火,街坊四邻,邻村镇上的许多人都会慕名而来,在腊月中旬的时候,这个仓库基本上就会被搬空,只剩下孤零零的房子。老爹总会在地窖留一点烟火那个我们过夜。 我告诉他们这些火药炮的射程只有100米,100米内破坏力极大,因为它们在飞到200米外之后,就会炸开,变成绚丽烟火。 在仓库里小饮了一口,外面就闹翻天了。 “着火了。” “着火了。” “把火扑灭,不要让他们窜到火药库。” 外面的大营鸡飞狗跳一般嘈杂,但是火势来的太快了,火是从我帐篷导起来的,本来离火药库就不远。 “啊!”我把嘴巴里面的火折子吐了出来,里竹筒把它密封着,也没有熄灭。扔下酒壶,开始把所有的火药的导线连在一起。 “子悦姐,这些材料都是我从我爹的边角料里面收集的,等我继承了我爹的位置,一定要为你放一场旷世的烟火。” 子悦一定看得见这场旷世烟火。 忙活了半天,外面的火也灭了,我手上的任务也基本完工了。 “将军。” “这里有什么异常?” “没有,只是刚才火先生进去了。” 大门被涂开了,军队的火把把仓库瞬间照亮,他们也看见了满头大汗的我。 “火海,你在干什么?”将军使了一个眼神,那弓箭指着我,我可能在下一面就变成筛子。 “将军,你来晚了,做我该做的事。” 火折子脱手了。 天空中盛开的鲜花,绚丽而辉煌,如紫菊,如杜丹,如寒梅,照这尸骨寒寒的九州大地,照着那忧心忡忡的池州城,还有我。 身上好痛,喉咙干到发不出来声音,只有眼睛还能看一看,这漫天的烟火。 子悦姐看到了吧! 自从上次村子被袭击之后,我醒来就忘记了很多事,也是那次商人袭击,我脑袋撞在树上之后,才又开始慢慢想起一些被遗忘的东西,那天看见了河底的尸骨,我终于全部记起来。 五年前,北宋军杀到了村子,村里人都没有走出去,也没有一个成功逃到了池州的。 北宋军想要我家黑火药的秘密,父亲拼死抗争,烧掉了所有的图纸,点燃了所有的烟火。 家里人抱着被炸伤的我。 “只有他会做火药。” “他是唯一会做火药的人。” 一个村子的人都没有走掉,被北宋局沉尸在了河底,只有我,带着最后一名火药师的身份活了下来。 但是,无论子悦姐在哪?你都能看到这场旷世的烟火是不是! 好美的! ————————————————————————————————————————— 谢谢读者大大帮我找错字,自己看的时候真没看出来,万分感谢。orz,还有读者提到了北宋和南唐是后来的称呼,理工男只能说句抱歉了,历史不及格,求谅解,orz。 —————————————————————————————————————————————————————————————————————————————————— 喜欢我的朋友可以关注我,赠与你更多故事。@宁远 故事贩卖机 - 知乎专栏故事贩卖机 - 知乎专栏(欢迎关注故事贩卖机) 欢迎关注贩卖机微信号ID:storymachine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