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7月11日，我喜爱的著名武打演员计春华先生因肺癌逝世，享年57岁。单提他的名字，你可能陌生，但若提他塑造的《少林寺》中的秃鹰、《天龙八部》中的段延庆等经典“反派”角色，我猜你一定印象深刻。

年仅57岁就被肺癌夺去生命，着实令人痛惜。但无独有偶，在差不多年龄被肺癌夺去生命的明星还有我喜爱的歌手凤飞飞。如果你对凤飞飞也不熟悉，那对这首《掌声响起》一定不陌生，“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你的爱将与我同在；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

它的原唱就是凤飞飞。2012年1月，凤飞飞因肺癌在香港逝世，享年60岁。

肺癌的流行趋势

就在计先生逝世的同一天，北京市2017年健康白皮书发布。根据白皮书，2007年-2016年的10年间，北京市肺癌发病率持续上升。男女两性因肺癌死亡的人数，均居于癌症死亡人数的首位。[1]

这与今年年初中国国家癌症中心发布的全国癌症数据统计的结果一致。统计显示，2014年全国新发癌症病例约380.4万例，死亡病例229.6万例。换句话说，全国平均每分钟有7人被确诊为癌症，4人因癌症死亡，肺癌居首，名副其实的“头号杀手”。[2]

从确诊到治疗，许多肺癌患者和他们的家庭都走过了一条“肺”比寻常的艰难抗癌之路。

想要远离这个“头号杀手”，了解致病原因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到底什么原因容易诱发肺癌呢？

肺癌的高危因素

◆ 吸烟

我猜大家都已经知道，吸烟是引发肺癌最主要的原因。有数据统计显示，80%以上的肺癌是由于主动吸烟或者被动吸烟导致的。一手烟可能导致肺癌，二手烟同样如此。同吸烟者一起生活的女性、婴儿和年幼的儿童是二手烟的高危人群。每天二手烟人群从空气中吸入的有害物质并不少于吸烟者。吸烟人群肺癌发病率比不吸烟者高10-20倍，不吸烟女性因丈夫吸烟而患肺癌的风险增加了30%。[3]

因此可见，戒烟是最有效的预防肺癌措施之一。

可这些吸烟的危害早已经被清清楚楚写到了烟盒上。道理大家都懂，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吸烟呢？因为戒烟太难了……

我爸爸曾经就是烟民，因为戒烟的事儿，我妈妈和我爸爸斗智斗勇了大半辈子，甚至我妈妈曾经放出狠话：“你要是能把烟戒了，我就能把饭戒了。”就这样我爸爸也没有戒掉，直到他被确诊为胃癌戒烟激活癌细胞，算是自动把烟戒了，可是也晚了。而我妈妈因为长期吸二手烟，肺功能一直不好。

戒烟不易，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如果你是烟民，当你试过身边亲朋好友推荐的吃零食、做瑜伽、冥想等转移注意力的方法都不奏效时，可以考虑使用尼古丁咀嚼片、尼古丁贴片等替代烟草的方法戒烟，还可以考虑去医院里专门的戒烟门诊就诊，必要时，请医生开口服戒烟药。只要决心戒烟，办法总比困难多。

◆ 装修污染

除吸烟外，环境因素如装修材料导致的室内污染也是导致肺癌的重要原因。因为装修使用的材料中，可能存在大量的有毒气体，例如甲醛、氨、苯、氡等。

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研究结果表明，室内氡已成为仅次于吸烟的肺癌第二大诱因。氡是一种天然放射性气体，无色无味，可谓“无形烟”。它有别于装修污染中的氨气、甲醛和苯等可挥发气体，这些气体时间一长，会慢慢散发掉，而氡不会很快散发掉。[4]

所以在装修时，一要注意选择环保的装修材料，尽量少用含氡丰富的天然石材，以减少氡的释放；二要注意通风，新装修的房子不要急着入住，要多通风，把已释放的氡气排出去，等环境监测单位检测合格后再放心入住。

◆ 厨房油烟

厨房油烟同样也是导致肺癌的一个诱因。有研究表明，厨房油烟与女性肺癌有着明显的关系。当厨房内部空气流通不好时，炒菜产生的油烟就会弥漫在厨房，油烟中含有的丙烯醛、苯等有害化学物质会被吸入肺里，长期接触就可能诱发肺癌。[5]

拒绝做饭应该是个好的预防措施，但这肯定不现实。因此比较有实际指导意义的建议是选购食用油时选择杂质少，油烟小的油；减少爆炒、煎炸等烹饪方式；油烟机要在炒菜前打开，炒完菜再继续开2-5分钟才关掉；炒完菜要及时洗手洗脸等。

◆ 室外空气污染

2017年戒烟激活癌细胞，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已经明确把“室外空气污染”和“含颗粒物的室外空气污染”列入一类致癌物清单。[6]因此，城市中的雾霾、工业废气、汽车尾气都可能诱发肺癌，长期处于这种环境工作或生活的人群发病率较高。

对于这一点的预防，搬家应该是个好选择，但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这肯定也不现实。不能随意搬家的我们除了积极呼吁国家担起责任治理空气外，就只能做好个人防护了，比如雾霾天减少户外活动，出门要带防霾口罩，居室内使用空气净化器等。

除了上述原因外，辐射、遗传、劳累以及精神压力大等都可能诱发肺癌，这里不一一赘述。

我们常说，癌症的发生是“多因一果”，是外因和内因结合的产物，并不是由单一诱因所决定的。不是像细菌、病毒等病原微生物引发的疾病，那么简单的就能找到病因。因此，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可以及时阻止疾病的进展。

早期肺癌筛查

目前最常用的筛查手段是肺部低剂量螺旋CT检查，比照X光胸片更加准确，同时低剂量的CT辐射剂量也不大。

国际肺癌筛查指南指出，低剂量螺旋CT适用于高危人群。

2015年中华医学会放射学分会心胸学组发布的“低剂量螺旋CT肺癌筛查专家共识”建议中，将高危人群定义为：

（1）年龄50-75岁；

（2）至少合并以下一项危险因素：

①吸烟≥20包年（每日吸烟包数*吸烟年数。如：每天2包烟，累计吸烟10年，即为2*10=20包年。或者每天10包烟，累计吸烟2年，即为10*2=20包年），其中也包括曾经吸烟，但戒烟时间不足15 年者；

②被动吸烟者；

③有职业暴露史（石棉、铍、铀、氡等接触者）；

④有恶性肿瘤病史或肺癌家族史；

⑤有慢性阻塞性肺部疾病或弥漫性肺纤维化病史。

但是在临床实际工作中发现不少非高危人群的年轻肺癌患者。因此，往往会建议40岁以上、长期在中国北方居住的高危人群做一次低剂量螺旋CT检查作为基线，并根据CT结果及受检者的生活习惯，推荐下次筛查时间。[7]

当然，低剂量螺旋CT也有一些缺陷，如假阳性率较高导致受检者焦虑和心理负担过大，存在过度诊断和过度治疗等问题。但综合各方面因素，低剂量螺旋CT仍是早期肺癌筛查的最佳检查方法。[8]

早期肺癌治疗效果很好，通常手术切除即可，复发率和转移率都低。治疗及时的话，早期（I期）肺癌患者5年生存率可以达到68%-92%。[9]

尽管早发现早诊断是提高肺癌患者生存期的关键，在治疗上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残酷的现实是，由于肺癌早期症状隐匿，没有任何特异性的预兆，近70%肺癌患者确诊时已经是晚期，[10] 比如刚刚仙逝的计春华先生，从发现肺癌到去世仅仅3个月的时间。

为进一步加强公众的肺癌防治意识，增强患者和家属对肺癌诊治的认知和理解，中国抗癌协会康复会推出了肺癌科普小程序“肺癌说”，为有需要的人提供全面、科学、触手可及的一站式肺癌科普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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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期肺癌的治疗新进展

肺癌进入到晚期后，治疗已经不能以治愈为目的，而是以延长生存时间、改善生活质量为目的。其中晚期恶病质的患者，治疗目的还为了减轻痛苦，最后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

时间倒退到20年前，当时我还在研究院里读研究生，做的科研课题就是有关肺癌化疗药物的提取和纯化，主要是从微生物发酵液里寻找和提纯治疗肺癌的化合物。

科研工作辛苦又枯燥，有时为了能及时获得树脂柱上洗脱下来的一点点有希望用于治疗疾病的化合物，常常要在实验室里熬通宵。好在那个年代在北京午夜的夜空中有一档我喜欢的电台情感类节目《零点乐话》，陪我度过了那段艰苦的岁月。

一部电影“ 我不是药神”，让大家知道了专利药在走上临床前需要遭遇基础研究、动物实验、临床试验、上市审批注册等一系列劫难，走下来的凤毛麟角。

我读研时发现并提纯的化合物和大部分药学科研工作者发现的化合物一样，夭折在了基础研究阶段。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足够幸运发现了一个专利药，那我应该会在科研的路上继续下去，职业生涯就可能改写了。

扯远了，说回到目前肺癌治疗领域的新进展。

我猜大家早有耳闻，晚期肺癌的传统治疗手段是化疗以及我毕业之后逐渐在临床普及的靶向治疗。但最近几年，又有了一个新选择：免疫肿瘤（I-O）治疗。这是目前肺癌治疗研究最热的领域。

上个月，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以加速审批的方式，批准了首款免疫肿瘤（I-O）治疗药物（PD-1抑制剂）—— 纳武利尤单抗注射液（Nivolumab）在国内上市，批准其用于治疗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GFR）基因突变阴性和间变性淋巴瘤激酶（ALK）阴性、既往接受过含铂方案化疗后疾病进展或不可耐受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的成人患者，给这些患者及其家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I-O治疗的强大之处在于可以激活自身免疫系统功能，调动自身的免疫细胞对抗癌症细胞。我们都知道，正常人体免疫细胞可识别并攻击癌症细胞。但如果癌症细胞上带PD-L1，它就会和免疫细胞上的PD-1恶意地抱在一起，导致免疫细胞成为“木头人”无法攻击癌细胞。而PD-1抑制剂的作用则是抢在癌细胞之前与免疫细胞上的PD-1拥抱在一起，这次的拥抱是爱的抱抱，可以激活免疫细胞发挥原有抗癌能力，杀灭癌细胞。

因为大部分晚期肺癌的预后都不理想，而临床试验中看到，对于特定适合PD-1抑制剂I-O治疗的患者，生存期获得了延长。一项关键研究表明，接受I-O治疗的经治晚期非小细胞肺癌（NSCLC）患者，预计5年总生存率达到16%。[11]

不过，需要关注的是，PD-1抑制剂进入临床使用的时间较短，加之它们与化疗、靶向治疗的机制不同，导致的不良反应也会不同。最常见的副作用是“流感”样的表现：疲劳、皮疹、瘙痒发热、乏力、头晕等，对症处理即可。当然， 免疫相关性不良反应临床分类复杂、表现各异，目前医务人员尚缺乏处理其不良反应的经验，但根据国外临床经验，只要做到早期了解，定期监测，还是可被管理的。

同时，因为药物的使用需要根据肺癌的分型分期，也需要结合基因检测结果，因此，PD-1类药物不是包治一切癌症的万能神药，使用它们前，必须就诊熟悉这些药物的肿瘤专家，才能制定出可靠的临床治疗方案。

综上所述，防病重于治病。了解肺癌的高危因素和筛查手段可以对肺癌做到早预防、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万一肺癌进展到了晚期，仍可以通过化疗以及靶向治疗提高生存率，对于既往的治疗都失败的晚期患者，刚刚获批进入临床的免疫治疗手段PD-1抑制剂也将带来新的希望。

[1] 北京市人民政府. 北京市2017年度卫生与人群健康状况报告[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8:10.

[2] Wanqing Chen, Kexin Sun, et al. Cancer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in China, 2014. Chin J Cancer Res. 2018 Feb; 30(1).

[3] The Health Consequences of Smoking: A Report of the Surgeon General. Atlanta (GA): 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US); 2004.

[4] David S‐K. Ting. WHO Handbook on Indoor Radon: A Public Health Perspectiv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Studies, 67 (1) January 2009.

[5] 中国妇女报, 2013, 《中国女性肺癌发病率高于西方，厨房油烟和二手烟是最大祸首》6月17日B01版

[6] Edited by Straif K, Cohen A, Samet J. Air Pollution and Cancer. IARC Scientific Publication No. 161.2013.

[7] 中华医学会放射学分会心胸学组. 低剂量螺旋CT肺癌筛查专家共识 [J] . 中华放射学杂志,2015,49( 5 ): 328-335. DOI: 10.3760/cma.j.issn.1005-1201.2015.05.003

[8] Aberle DR, Adams AM, et al. Reduced lung-cancer mortality with low-dose computed tomographic screening. 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2011

[9] 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 Survival Rates, by Stage. Available at:

[10] 中国表皮生长因子受体基因敏感突变和间变淋巴瘤激酶融合基因阳性非小细胞肺癌诊断治疗指南(2014版) [J]. 中华肿瘤杂志,2014,36( 7 ): 555-557.

[11] Five-year follow-upfrom the CA209-003 study of nivolumab in previously treated advanced non-smallcell lung cancer: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of long-term survivors. 2017 AACRAnnual Meeting. Abstract CT077. Presented April 3,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