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国家烟草专卖局、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电子烟侵害的通告》，敦促电商平台及时关闭电子烟店铺，并将电子烟产品及时下架。全网下架后，电子烟真的就淡出我们的视线了吗？记者近日调查了各大网络渠道、大型超市和线下电子烟实体店。美国的朱尔（JUUL）、日本产的万宝路iqos、国产悦刻RELX……想要买到心仪的电子烟，还真的不难。而面对电子烟的性能、质量、功效等询问，商家的态度是：别问，问就是“你先试试看。”

青年报见习记者陈嘉音陈泳均

线上淘宝下架后立马转移战场

化身“蒸汽口粮”微信销售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随着《通告》的提出，淘宝电子烟店铺纷纷将商品下架，转战微信和闲鱼交易。更有一些商家在下架后却开始售卖“电子烟套”，并在产品图片上注明店铺的微信。

一家名为“蒸汽口粮代购”的淘宝店在下架了烟弹和电子烟后，随即将微信号大大方方地展示在淘宝首页，并写着“更多优惠信息咨询WX”。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该店所贩售的品牌，就是在前不久在加州被起诉的美国电子烟巨头朱尔（JUUL）。据了解，当时美国加州总检察官和洛杉矶地区检察官联合提起诉讼，诉讼的内容是指控电子烟巨头朱尔的营销活动针对未成年人。

按着店铺提示搜索微信号，能找到一位微信用户，他的头像是一位身穿皮夹克的外国“雅痞青年”，正在吐着雾气，手里还拿着该品牌的电子烟，眼眶深邃、表情云淡风轻，着实很有“腔调”。

在该品牌的电子烟宣传视频中，抽电子烟的人不是刚刚看完财务报表、表情严肃的精英，就是妆容精致、举止优雅的名媛。这种刻意营造出的“吸电子烟就是品质生活”的氛围，最终引得不少年轻人前赴后继地尝试电子烟的滋味。美国达特茅斯学院根据调查后估算出：2015年美国有2070名吸烟者在电子烟的帮助下戒烟，但同时名从未吸烟的青少年在首次尝试使用电子烟后开始吸烟。

发送加好友请求后半小时，客服通过了请求。客服对下架原因进行了解释：“国家政策要求平台不让销售，不过你在微信上选好口味，发送收件信息就可以购买了。”随后他发来了一张商品图片，精致小巧的烟弹被做成可满足各种需求的“定制”：有烟草、薄荷、芒果、黄瓜等各种口味，也有1.7%、3%和5%两种浓度。目前的价格是145元一盒烟弹，五盒650元，满1950元送单主机，满2600送限量色主机。

“跟我说需要什么，直接使用微信转账付款。”客服表示以后有烟弹或者售后服务需求可以联系他，保证是正品。

翻开客服微信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是该品牌电子烟的相关信息。各种顾客的“晒空弹”、“晒订单”层出不穷。有一张“晒空弹”的照片，配文是“一位奶爸的口粮，父爱如山。”甚至还有一条用废旧烟弹做项链的DIY图片，配文是“这位兄弟，家里和公司的兵合一处，还DIY一个，有心人。”

v1、v0成为搜索电子烟暗号

打开咸鱼二手交易软件，直接搜索电子烟外国人买烟的价格，页面和淘宝一样，都显示“没有搜到你想要的宝贝”。

而搜索“v1、v0”，结果却“另有一番天地”：记者看到不少商家介绍货物是小野贴纸，然而这样一条文字贴的配图却是小野电子烟。评论区有人直接问烟袋如何卖，其中有不少留言已删除。卖家并未直接回复，而是留言：私聊，并且留下微信号。

记者随后添加了卖家的微信号，该卖家的微信昵称直接以“悦刻、小野专家”命名。而悦刻、小野正是电子烟品牌的名称。该卖家的朋友圈的背景，是电子烟的两款“经典系列、极光系列”的图片。朋友圈里发布着“小野电子烟的广告”，写道：低价处理小野套装，有几百套，可以零售批发。

临近跨年，线上电子烟商家也开始“发力”。就在两天前，该商家又发布一条广告，“悦刻全系列都有货，小野套装清仓大处理，一杆三弹。过年送礼物专用，红色喜庆”。微信号通过后，对方直接回复道：v0套装110元包邮。“v0”成为线上电子烟销售的暗号，当记者询问套装里有哪些口味时。商家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个烟杆，三个烟弹。在整个对话中，对方都未问及记者的年龄，包括是否成年。

线下一边店里贴上国家禁令标示一边照样做生意

雾化烟？口香糖？傻傻分不清楚

虽然网上电子烟销售被禁止，但是线下的销售依然“红红火火”。经过了几代技术更迭，电子烟已经越来越“大众化”“潮流化”，如今就像口香糖一样，成为了出现在货架上的“快销品”。

在南宁路上的一家超市，远远地就能看见在收银台上占据“C位”的电子烟货架。这款名为“小悦刻雾化烟”的电子烟，售价39元，一共有劲爽薄荷、经典烟草、绿豆棒冰、桃气乌龙、蓝莓和港式柠檬六种口味。不难看出，这些色彩鲜艳、口味“新潮”的电子烟是专为年轻人定制的。如果单看口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哪家网红奶茶店的“爆款”呢。

“一盒它顶三包烟。”超市的老板指着包装盒上的说明说道，“一包可以抽200口，而且对身体负担少，你可以买回去试试看。”

记者随手拿起一包电子烟，在火柴盒大小的包装背面，还为烟民们写着教程可谓非常“贴心了。”

而在这家超市旁边100米左右就是一所小学的东南门。这家开在小学旁的超市里那么明显地摆放着电子烟，会不会让小学生过早地接触到电子烟呢？对于这个疑问，超市老板摇了摇头：“我们不会卖给小孩子的，买烟的人基本上都是住在旁边的年轻人。”

有买者认为电子烟的危害比香烟小

电子烟的品牌实体店的销售也不容忽视，记者前往黄浦区长乐路上的一家电子烟实体店，店外的广告牌有着明显的标识：守护者计划：未成年人严禁使用。反对成年人使用电子烟，反对在未成年人面前使用电子烟。走入店内，销售柜台上摆放着未成年人严禁使用的标语。

这家店铺的“求生欲”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法律）第三十七条：“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烟酒，经营者应当在显著位置设置不向未成年人出售烟酒的标志。”

记者看见一位男性顾客在收银台结账，该位男士在与店员的谈话中，表示希望通过电子烟来戒烟。店员告诉顾客，如果要戒烟外国人买烟的价格，就要先戒掉香烟的烟味。

店内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购买者以年轻人为主，电子烟在女性客户中也很受欢迎。因为年轻人喜欢吃甜的食物、喝甜的饮料，香烟很多是水果味道，味道带有甜味。

离开店铺后，记者向购买电子烟的顾客询问是否知道电子烟的危害，对方表示不是很清楚，认为电子烟的危害比香烟小，抽了电子烟后，香烟的购买量减少了。

线下主要卖给“回头客”

随后记者前往蓬莱路上的一家实体店。店外的玻璃窗上贴着国家烟草专卖局、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的通告，通告表示进一步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电子烟的侵害。这家店的购买者向记者表示，抽电子烟的最大原因是电子烟外壳精致小巧、味道丰富多样。

店家表示，随着线上电子烟的禁令颁布后，电子烟都不能线上购买。“不过我们的销量也没有增加，主要都是回头客。”当记者对电子烟的性能、功能、质量、烟油成分提出进一步的咨询时，对方建议先买一盒试试看。

这种暧昧不清的说明，也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电子烟的销售。有人将电子烟称作“入门烟”，恰恰是因为它起来“人畜无害”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好”。据WHO统计，过去十几年间全球吸烟人数在稳定减少，而电子烟用户群体却在快速增大。

据了解，电子烟目前被超过30个国家或地区禁止。一位店内的客户告诉记者，自己之前在国外抽电子烟，回国后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当记者问这位前来购买的消费者是否知道泰国、巴西、印度已经宣布全面禁售电子烟时，对方表示很惊讶。

销售者对电子烟“双标”

“冰棍儿味的烟袋就像是吃冰棍。”在文庙路上的一家电子烟实体店，店内工作人员热情地介绍道。

环顾一周，记者并未在店内和店外看到“未成年人禁用”标志。店内摆放着不同味道的电子烟，如老冰棍味、茉莉花茶味、菠萝味等。环顾四周，可以发现店内老冰棍儿和薄荷味的烟袋销量最好，最对年轻人的“胃口”。

在店门口附近的桌子上，可以看到“戒烟黑科技，机制口感、轻松戒烟”的标语。不难看出，这家电子烟的营销方式着重打的是“口感”和“科技”。设计感十足的烟枪和烟弹，看起来似乎就像是一个可以把玩的U盘或者打火机，这也成为吸引年轻人的噱头。

在实体店，电子烟就像“薛定谔的猫”，似乎所有的贩售者对它秉持一套奇妙的“双重标准”。有一名顾客问销售人员，能否尝试下电子烟的薄荷味道。工作人员说道：“只能在店外尝试电子烟的新口味，室内不可以吸烟。”看来虽然包装精美、造型奇特，但归根到底，烟依然是烟。

对于个人来说，真正可怕的并不是烟，而是那一旦沾染就难以戒掉的习惯。当记者问道，电子烟是否真的可以戒烟时，店内人员说道：“抽了电子烟就不抽香烟，这不就戒香烟了吗？”记者追问到，电子烟是否会上瘾。对方未直面回答，表示买了电子烟后，可以慢慢改掉抽香烟的毛病，先戒掉习惯口袋里放香烟的习惯。

从出门揣一包香烟，到出门揣一包电子烟，这绝对不是戒烟的“完成时”。

贪图利润被拘留代购

记者了解到，不少国外电子烟货源都来源于代购之手。一位资深电子烟民诉记者，市面上的电子烟主要分为两款，一种是常见的雾化烟，一种是万宝路的电子烟iqos，也就是大众最常说的“电子烟”。由于iqos的烟弹在国内并没有厂家生产，而且国内也没有相应的经销商，所以国内的烟民想抽只能自己去国外买，或者找代购。“日本东京有iqos的专卖店，连机场也有得卖，人民币280元一条。如果你找代购买的话，一条烟价格起码要350元。”

今年夏天，小吴（化名）和另外七个人就在一名“代购大哥”的牵头下前往日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旅游，而是“人肉”运回一盒盒iqos电子烟。

早在之前，小吴就有两次带烟被海关抓住的案底。但是念在是初犯，当时海关并没有扣押他。对于海关的警告，小吴表示悔不当初。但是其中的利润实在太为客观，最终在“代购大哥”的劝说下，他决定再一次故技重施。从日本起飞，拿上货物，在抵达香港后，他们携带的大量行李箱最终引起了香港海关的注意。

在被发现大量香烟，并且已经有“案底”的情况下，小吴被拘留了15天。